舊上海騙局:商行和典當鋪串通起來坑人

由於日子一天天難過,不得不把物品送往典當鋪、靠一點“當金”勉強度日的人越來越多,嗅覺靈敏的商人們很快便嗅出瞭其中的“商機”:花幾個錢,將那些當票收買過來,讓此票與物主永遠脫離關系,再轉手出賣,不就可以大賺一筆瞭麼!於是,一些商傢——上有堂堂首飾店、金器鋪,下至舊貨店、紙煙攤等,甚至連普通住傢也紛紛掛出“代客贖當”的招牌,據記者調查統計:整個上海灘,如雨後春筍般冒出的這類“商行”,竟達5800多傢!這一行業迅速走紅,究其原因,是將物品送往當鋪,是當不到多少錢的,名義上“值十當五”,即價值百元的物品可以當50元,實際上往往隻能到手三四十元,甚至還要低些;而一旦過瞭期限又無力贖回,原物就歸商傢所有瞭。在這種情況下,不少人自知無力贖回原物,情願出賣當票以減少損失;另外一些人則手頭不寬,從“代客贖當”者手中買得當票後,再從當鋪贖出物品,雖然舊瞭些,卻比新貨便宜得多,何樂而不為呢?

有位記者先生,受朋友之托,要買一隻手表,於是,便從某“代客贖當”處買瞭一張他們收下的當票,票面上寫的是隻“雙騎馬十五鉆長方形手表”,當價12塊大洋,當票要售10塊大洋。經過討價還價,當票降為8塊成交。記者心中暗想,以20塊錢買一隻價值五六十塊錢的手表,還是挺合算的,交款後便拿著當票,興沖沖地去找票面上標明的那傢典當行。

費瞭好一番周折,終於在一個偏僻的弄堂裡找到瞭那傢當鋪:弄堂口睡滿瞭乞丐,弄堂裡的水泥路面也損壞瞭不少,所謂“當鋪”也是由住傢改成,隻在緊閉的門上漆瞭一個黑色的“當”字。叩開大門,裡面出來一個四十來歲的夥計,大概他正在打瞌睡,伸瞭一個懶腰後,又費力地瞪起那雙睜不開的睡眼美國商標登記費用,冷冷地問:“什麼事?”

“贖當啊。”記者坦然回答後,不由暗暗慨嘆:從你這副神情,也可以推想到,當初物主於困窘中拿著物件來求當的時候,你的臉色還不知要難看到什麼樣子呢。咳,窮人做不得啊!接著,記者前腳跨進大門,夥計隨即“砰”的一聲,將門關上瞭。屋內高高的櫃臺裡面,隻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學徒。於是記者又想:唔,看這架勢,你這個所謂的“夥計”,或許就是這兒的“老板”吧?那夥計(或老板)自然不去理會顧客在想什麼,他從櫃臺下面的一個大洞裡鉆進去,抹瞭幾下眼睛,將記者送上去的當票看瞭一會兒,然後又將算盤滴滴答答地撥瞭好一陣,才抬起頭來說:“利息3塊錢,存寄費1塊錢……”

記者無論如何也沒想到,物主拿瞭對方12塊當金,過瞭5個月,竟然要付3塊錢利息加1塊錢存寄費。然而,既已到瞭這個地步,隻得一並捧上16塊大洋,交給那個夥計。夥計又朝他臉上望瞭好一陣,才轉身往裡門走去,足足過瞭一刻鐘,才拿著一個小白紙包,出來交給記者。記者打開一看,那的確是隻長方形的手表,隻不過,表殼的四周已經生瞭不少黃銹,表面的玻璃還有條裂紋,表帶也舊得幾乎快要折斷瞭……總之,看到這隻手表,立刻就會想到弄堂口的破損路面,與想象中的漂亮手表相差太遠瞭!記者與夥計交涉,說是我花瞭這麼多錢,手表何至於壞到這種地步?夥計立刻板著臉叱道:“胡說!典當鋪裡哪有弄錯物品的事情?你自己不好好保管,怎能賴別人?”

既然錢與當票已經送過去瞭,那還有什麼好說的?記者隻得自認晦氣,一個轉念,又默默安慰自己:表殼和玻璃不好,隻要內部機件好,也是一樣的嘛,頓時,心裡美國商標類別又浮起新的希望,但把表拿到耳邊一聽:咦,一點聲息也沒有!心中一慌,把撥發條的小螺絲轉瞭幾下,仍然沒有;再轉幾下,還是一樣。

那個夥計卻早已不耐煩瞭,直著嗓子叫喚:“去罷!還呆在那美國商標註冊兒幹啥?”

記者無奈,回身走出門來,站在高低不平的路面上,懷著一線希望,打開後面的表殼,糟糕的是,一個不小心,這小玩藝兒一打滑,立刻將裡面藏著的零亂的小螺絲、小輪齒、小銅塊等,倒翻瞭一地,隻有那斷瞭的發條,像小蛇一樣拖在外面,一端還釘在輪齒上,不住地搖晃、抖動。那許多小零件都嵌進裂壞的路縫裡,再難收拾起來;倒是路邊許多賭畫片的小孩子,見此情狀,一窩蜂地湧過來,趴在地上搶著撿拾。於是,記者花瞭24塊錢剛買來的東西,就算是送給孩子們作賭勝負的籌碼瞭。

倒黴的記者站在路邊輕聲嘆息:希望完瞭,理想中漂亮的“雙騎馬十五鉆長方形手表”,隻剩下一個生滿瞭黃銹的軀殼——朋友的事情沒辦成,還損失瞭不少錢……

後來,記者終於瞭解到:這些出賣當票的“商行”,往往和典當鋪串通起來,專門拿壞瞭的東西、破瞭的衣服來坑人、騙人;更有甚者,還印瞭許多假當票,到各處出賣。至於上當受騙者有多少,那真是難以統計瞭!

這個故事出自徐遲等人所著的《上海眾生相》,此書民國三十一年(1942年)在上海出版。彼時彼刻,處於淪陷區的上海普羅大眾,除瞭受日寇、漢奸的迫害、欺凌外,還要時時提防隨處可見、幾乎無孔不入的騙子,其生存之艱難、生活之痛苦,亦可窺一斑。
arrow
arrow

    asa088mq4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